松易涅
Published on 2024-04-23 / 70 Visi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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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的世界》

前言

游戏世界旅行十余载,终须离去。这趟旅途中,我收获颇丰,得以成长。其中,《我的世界》及其社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触《我的世界》时正值小学。懵懂无知的孩童,撞见缤纷多彩的互联网,迸发无限激情。课余完成作业后随意玩电脑。一是腾讯各类网游:QQ飞车、穿越火线、逆战、QQ堂、TNT、Q宠大乐斗;二是通过Steam接触到了国际优秀游戏,如Unturned、CSGO、GMOD。除了学业,无忧无虑。但最特别的还属《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伴我走过八年光阴。八年前行征程波澜起伏,足够写下回忆录。

较早认识我的网友可能知道,我玩《我的世界》曾比较投入。虽技不如人,但文笔不错。后来我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彻底退出《我的世界》的圈子。

朋友们虽好言相劝,但见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我这看似疯狂的行为,背后却埋藏着逻辑。闲暇时刻,遂随心谈谈。

主要经历

  • 2015年

    • 由优酷游戏实况而接触《我的世界》。

    • 游玩某水桶服。

    • 游玩“东方大陆”服务器。此服如今仍在网易平台运营。

    • 游玩“GunZ”服务器。此服服主坚持开服,新服仍在网易平台运营。

    • 游玩“帝都”服务器,此服如今仍在网易平台运营。

    • 注册MCBBS第一个账号。

  • 2016年

    • 游玩某GTA主题服务器

    • 游玩“BCraft” PE服务器,并曾加入相关建筑团队,但未实际参与工作。

    • 游玩“陌路” PE服务器,参加策划工作未果。

    • 游玩“CT” PE服务器,后期短暂担任玩法策划。

    • 游玩“龙临”(名称存疑)PE服务器。

  • 2017年

    • 游玩“永恒” PE服务器。

    • 游玩“零度” PE服务器。

    • 游玩“王权” PE服务器。

  • 2018年

    • 游玩“黎明部落” PE服务器,曾担任玩法策划。

    • 游玩“SAO” PE服务器。

    • 游玩“花雨庭” PE服务器,曾创立“工贸联盟”玩家社团。

  • 2019年

    • 在MCBBS活跃,撰写许多文章。

  • 2020年

    • 注销MCBBS第一个账号。

    • 淡出《我的世界》社区

  • 2021年

    • 短暂担任“Minecraft图形学社区”(MGC)管理组成员。

    • 担任蓝鲨工作室顾问。

    • 担任某工作室公关专员。

  • 2022年

    • 在MCBBS注册第二个账号。

    • 在MCBBS创立“紫颂”小组。

    • 在“翠鸟社区”注册账号。

    • 游玩“芸樱绘境”服务器。

    • 游玩“RIA: Zth”服务器。

    • 注销MCBBS第二个账号。

  • 2023年

    • 撰写《我的世界》数字内容市场调研报告(已中止)

    • 加入MUA高校社区并活跃

    • 担任和瑛社团顾问

    • 向Cnury社区投稿文章

  • 2024年

    • 离开《我的世界》

年少

第一次接触

2015年,我通过优酷游戏实况第一次了解到《我的世界》。透过闪烁的屏幕,我看到漆黑的夜晚、可怖的怪物、阴暗的矿洞,以及不可思议的“积木人”。这些元素构成了我对《我的世界》最初的印象;我从未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游戏。这次契机促成了七年的偶遇。

《我的世界》让我欣喜若狂。这对于中国的00后——“互联网原住民”——而言是天大机缘。彼时的国内还没有像样的沙盒游戏。《我的世界》成了吃螃蟹的第一人。

我感谢那位新人实况主,他是我的引路人。我若未玩过《我的世界》,游戏生涯必抱憾。它可谓“游戏的游戏”。

年少不懂事,在网上下了个压缩包,没解压直接玩,导致在单人世界的存档一直未能保存。

梦的起点是个水桶服。《我的世界》没有任何新人引导,但多人服务器的玩家们热情洋溢地教导我这个“小白”——我当初不知“小白”是何意——初生牛犊。我害怕僵尸,求助服务器里的人;用钓鱼竿勾蜘蛛和苦力怕;不懂合成,让OP给了我大量熔炉和地毯……彼时不知“OP”,只知道OP可以吐出来我没有的东西。以后方知是“Operator”(操作员)之意。

在新手村,我利用新人礼品内含的原木(我甚至不知要用木板)搭建了火柴盒,下层是熔炉和覆盖地板及熔炉的羊毛地毯,上层是种植小麦的农田。我怕没东西吃,所以种了麦子。

我因单人存档无法保存的问题而弃置了《我的世界》一段时间。当我想起这款游戏时,曾经的水桶服已“物非人也非”,服务器环境被“熊”(破坏),我家被人用基岩堵住门。一地鸡毛。

服务器没人玩了,所以我走了。

新的开始

离开了水桶服,阴差阳错接触了个新服,名叫“东方大陆”——该服存活至今,目前在网易平台运营——我首个认真游玩的服务器。记得有个名为“Marry”的VIP玩家,对我很好。

东方大陆结合了“生存”和“RPG”的玩法,主体是生存,其次是RPG。这服是我和同学唯一一次共同游玩的。我邀请了徐同学和刘同学。哭笑不得的是,我离开此服是因泄露真名:我在服里喊同学真名,他也在聊天群喊我真名。

与同学

(无)

中学

上初中时,电脑坏了,家人不修,遂转战手机平台。那时手机版《我的世界》还叫“Pocket Edition”(简称“PE”),翻译过来是“口袋版”——能装进口袋的游戏。

我的中学时代,也是中国由桌面互联网向移动互联网转型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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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是个分水岭。2013年,工信部发放4G牌照,宣告中国通信行业进入4G时代。移动、联通和电信分别获得一张TD-LTE牌照。2015年,工信部向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发放“LTE/第四代数字蜂窝移动通信业务(FDD-LTE)”经营许可。至此,基于4G技术的中国移动互联网加速发展。

2015年后,中国移动互联网的用户规模不断扩大。移动电话叠加流量套餐的费用远低于同期个人电脑和固定宽带的价格,而PC却远未有手机便携、易用;移动电话向智能机加速演进,于是乎越来越多人选择手机上网。这推动了中国手机游戏市场的蓬勃发展。而桌面互联网则走向衰落。

在此背景下,《我的世界》的手机版(下称“移动端”)玩家群体也扩张了。“多玩我的世界盒子”及其背后公司,乘着时代浪潮,与《我的世界》中国社区共同迎来它们的黄金时代。

“多玩我的世界盒子”(简称“多玩”)——白色镐子绿色背景的APP——彼时中国大陆的移动端社区生态的主要平台。借助多玩,我接触了一批PE服务器和玩家;我发现“手机也能玩服务器”。

“BCraft”——接触的第一个PE服务器——纯粹“点点点”的RPG。在此邂逅了一批老朋友:picg、AceZhuXian、4v8ll、xiao_hun_dan、Driver、fyc233、danzong666、夏天、擎天柱、擎地柱、自由、雄心、End_Love,等等。

BCraft是我MCPE生涯中不堪回首的一段历史。一是男扮女,二是懵懂无知被人拉拢,三是爱慕虚荣。值得一提的是第二、三点。彼时,BCraft是非常火热的RPG多人服务器,由服主和几个朋友一起运营。尽管更新速度较慢,但服务器在当时依然拥有庞大的玩家群体和优秀的RPG玩法,傲视群雄。我是当时知名度较高的玩家。筹备新副本时,新的管理团队——“狐狸”和他的“水瓶建筑队”——空降了。我记得,狐狸与服主是同学关系。具体是否如此,也无法得知了。我被狐狸拉拢进入他主导的“水瓶建筑队”,而该团队的背后似乎是称作“方糖众创”的组织。狐狸想把我留下来;我想攀附权势,成为更厉害的玩家,提前知晓开发进展。我后来退出了——我着实不懂建筑技术。

BCraft是我写作生涯的起点。我围绕着相关的RPG多人服务器,撰写了许多二次创作的小说;借用世界观,创作了原创小说。而后小说不写了,却保留了写作的习惯。

后来我撰写了一篇RPG多人服务器的玩法分析报告,但没写完。

新兴的中国版

(无)

没落的MCBBS

MCBBS是中国大陆最大的《我的世界》玩家社区,全称“我的世界中文论坛”。我第一次注册论坛账号是在2015年,当时是为了找游戏资源而注册的。但除了找服务器和下载资源外,基本上空置了5年,直到2020年才真正活跃并开始参与社区活动。当时我的昵称是“松易涅”。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MCBBS也不能免俗。

这是个良莠不齐的社区,既有创造惊人作品的玩家,也有唯利是图的玩家。我没兴趣,也不愿浪费时间去打造那些宏伟的作品,只为了博得好评。也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在社区的灰色领域捞钱。我活跃的动机是为了“推销”自己写的文章——《<我的世界>的分与裂》。我在多个平台发表了这篇文章,其中就包括MCBBS的“矿工茶馆”版块,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反响亦不错——一批论坛用户给予“评分”,表示赞同和支持。这让我在MCBBS初步站稳脚跟:毕竟在《我的世界》的圈子内,这类对游戏社区的分析还是比较少见的。许多人因此认识了我,他们通过论坛的系统加我为好友。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关注了我,只是将我添加到了“好友栏”,并没有进一步的交流。倒不如说他们关注了我。这种“关注”与“交友”的方式在论坛上是很常见的,因为论坛没有知乎那样的“关注”功能。我厌倦这样的“交友”方式,但也表示理解。“被关注”是互联网不可避免的现象。

凭借《<我的世界>的分与裂》,我受到 183Aros 的邀请,加入了梦境工作室担任研究员。一方面为《古迹迷踪》系列地图的制作提供支持,一方面继续写沙盒游戏竞品分析报告。受学业限制,我只能做出微小的地图制作贡献,而分析报告还有待推进。后来,梦境工作室的活动重心从《我的世界》的衍生品制作逐渐转移至其他领域,和许多围绕《我的世界》创立的玩家组织一样。我要感谢 183Aros 对我的文章的认可和工作的支持,以及工作室其他小伙伴的接纳和合作。《古迹迷踪》系列地图是很好的冒险游戏,值得一玩。主创和制作成员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构思和雕琢这个作品。第一篇文章取得了开门红的效果,我很高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高兴也消逝了。如果用投入产出比分析,这篇文章的投入的资源与产出的结果或许不达预期。在物质利益上没有收获,精神上的满足感也很短暂,被关注和被认同的兴奋感一瞬即逝。尽管结识了若干朋友,例如因此结识的183Aros和Earl。往后在论坛的时间里,我仍然怀揣着一个想法,希望能够发现探讨现实生活或游戏社区的帖子,而非重复的、枯燥无味的生活细节和游戏内容——至少是有助于增进对人自身、人与社会的理解的内容。在浏览MCBBS“矿工茶馆”版块的帖子时,我希望能够发现这样的内容,但是稀有。经过参与若干社区活动的讨论和对低质量内容的批评,我不再愿意忍受,于是注销了第一个账号。此地无我所需。

一段时间的沉寂后,我写就了《沙盒帝国论》。这或许是《我的世界》玩家社区中前所未闻的文章,较为全面地(实则蜻蜓点水般)分析了《我的世界》玩家社区的各要素以及其互相作用的关系。我十分清楚,这篇文章算不得学术造诣很深的社科类分析文章。我也十分清楚,这篇文章可以唬人,“忽悠”自己,也“忽悠”社区的玩家。带着这篇文章,我注册了MCBBS的第二个账号,由于不能重名,故取名“松易涅V”。第二篇文章同样多平台发表。在MCBBS,我将其发表在“周边创作”版块。这是个流量远小于“矿工茶馆”的地方。若“矿工茶馆”视作大型聊天室,则“周边创作”是较为严肃的作品发表之处。我对《沙盒帝国论》比较看重,更希望将它归类为玩家社区中的学术论文发表,而不是供人消遣的“公众号文章”,所以我把放在了“周边创作”版块。自然,能阅读到它的人就少,能认真读完的人更少。我要感谢183Aros、Dy镝、江北洺予在本人撰写该文过程中的理解与支持。Dy镝为该文作序,这占用了他宝贵的时间,我为此感到抱歉,并由衷感激他的鼎力支持。这篇文章给我带来了什么?显然,不能带来任何物质利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自我成就、认同和赞誉、友谊。完成这篇万字文章后,我感到解脱,一来再无牵挂,可以随时离开《我的世界》这个陪伴我六、七年的游戏,二来也了却了写作的心愿,写就一篇稍微拿得出手的文章。这篇文章的确又收获了一批玩家的认可和赞誉。我也借此结识了薯片、星轮、世界、大果果、Realize等人。功利地讲,希望文章能引起更多人对游戏、玩家、游戏社区的反思与探讨。

依靠文章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我在MCBBS创建了一个名为“紫颂”的小组,旨在将其打造成高端玩家俱乐部。有人因被我的个人魅力和小组理念所吸引而加入,有人则是受到我的邀请。然而,只有我一人在为了理念而操办组织事务。不如说这是围绕我建立的一个小团体。在管理过程中,我遇到了两件不光彩的事情:一是某玩家企图通过机器翻译来骗取奖励,二是某玩家剽窃他人文章,冒充原创作品。这两起事件都经过了严肃处理:前者被禁止加入组织,后者被降低了成员权限。我不禁感叹人的自私,为了谋取一己私利,公然违反道德和法律,最终得不偿失。一个欲求不劳而获,一个心急于证明自己。这也是我深受警醒的原因,因为我也曾犯过类似的错误。道德并不是他律,而是自律;那些只因为遵纪守法而标榜自己的人,或许道德感很低。事与愿违,但这个经历让我学到了很多。

当面对《我的世界》玩家社区的衰败和MCBBS的日益颓势时,我考虑到学业和自媒体创作的压力,以及管理方面的入不敷出,于是选择了逃避。我匆忙地将小组移交给薯片,然后再次注销了MCBBS账号。对我来说,此地无我所需。MCBBS是很多人的精神家园,却并非是所有人的“灵魂归宿”。它是吵闹的聚会,是喧嚣的市集,是冷漠的城市。人们因为彼此的联结而不愿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这个早已黯淡失色的江湖,仍然会上演新的神话和传奇,也仍然会出现旧的虚妄和丑恶。我终究离开了这令人厌倦之地。

2024年,MCBBS关停了。

MCBBS的运营写下“句号”,如同天涯论坛的关闭一样,是中国互联网的缩影。长篇幅的内容天然不适合移动手机的设备尺寸及显示效果。人眼的视野是横向的,而手机为了便携性,为了适应人手的握持姿态,显示尺寸由电脑的横向改为竖向,且在纵轴方向上愈发细长。这种与人体工程学相悖的设计,迫使内容的设计变动了。

社区中隐含的权力—话语体系

我建立小组、离开论坛平台、创立新组织等一系列行为下,还潜藏另一层目的,但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有部讲述扎克伯格的脸书创业史的电影——《社交网络》,其情节加上《城堡》的一脚注释,一齐铸就独特的分析视角:社会生活的权力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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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社会生活中,会因不同目的进行社会交往,而社会交往一定存在政治经济权力关系问题。社会交往会连接每一个人,形成庞大复杂的社会关系网络。由于社会关系网络的存在以及人的精力、注意力的有限性,网络中一定会产生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由不同个人组成的社会网络组织。不同社会网络组织的成员可能具有重合。社交组织的动机存在异质性。个人的社会活动使其最终在社会网络中主动或被动取得其社会地位,相应地,由人构成的社会网络组织也会拥有社会地位。所谓的社会地位即是“重要性”,或者说“权重”。上述的原因将使社会网络组织内部亦延伸地产生相应的权力关系问题,即成员间必然产生平等或不平等的权力关系;社会网络组织由其主导成员所支配,使得组织对外具有排他性的特征,即拥有一定的进入门槛。

社会网络组织内部的权力关系问题,并由于组织的组建动机的差异性,会使进入门槛同样具有异质性。这种门槛会以制度化或非制度化的形式存在。门槛有时以非制度化的形式存在,因而难以察觉。内部权力关系相对不平等的社会网络组织,会内在地形成制度化或非制度化的权力体系。这种权力体系通常表现为:谁来代表社会网络组织;谁能影响事务决策、谁能支配事务决策进程、谁更能影响事务的最终决策;谁来分配利益、谁取得更多利益;谁来承担代价、谁承担更多代价;等等。社会网络组织通过“许可”、“认证”的权力体系的显性表现形式,吸收新的组织成员。组织外的个人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得以进入社会网络组织,成为其中一员。

存在权力体系的社会网络组织,向其成员赋予一定的权利,并要求履行一定的义务,以此构成权利义务关系。权利与义务不一定相等。一般不存在提供巨大权利/利益却基本无需承担义务/代价的社会网络组织。

进入社会网络组织,相当于承认和认可组织内部的权力体系的存在与其附加的权利义务关系。倒不如说,只有承认权力体系的存在,认可权力体系附加的权利义务关系,才能进入组织内部。

以上是一般性原理。

《我的世界》中国大陆社区中的各种社交网络组织——如论坛平台(如MCBBS)和创作团队(如国家建筑师)——无一例外,皆存在进入门槛和权力体系。个人认为,社区中不存在真正的公共的、公开的、公正的社会网络组织,这些社会网络组织均属于私人所有,由少数人主导治理和管理,并由他们确定进入门槛。少数人所制定的规则,难以反映和兼顾大众意见,并进一步地满足各方利益诉求。这些“少数人”或许是精英,倘若是精英,意味着与大众玩家存在一定距离,乐观地说,距离可以“过滤噪声”,反映合理真切的诉求;悲观则认为距离远离大地,滋生“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由少数人订立进入组织的标准和程序、评判功过是非的制度和标准,再由少数人裁定“谁做得好”和“谁做得不好”,无异于“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

我写下的文章,很多都是社区中“前无古人”的新颖观点,却无法得到相应的“认证”。“你写得很好。”然后呢?对我而言,没有“然后”了。少数人投以赞许的目光,但更多的是可怕的默然。对于论坛平台,“夸夸其谈”的文字创作者似乎可有可无。

彼时的我心怀些许愤懑:“为什么?凭什么?”往后的思索中,问题的根源逐渐明晰,我恍然大悟:知识型创作者(或许称为“知识分子”),无论能力水平在同类型创作者中是否出类拔萃,皆难以在中国《我的世界》社区中取得和其它技术型创作者同等的“社会地位”:运营已久的论坛平台、形形色色的创作团队、其它分散的社区组织等不同存在所共同构成的《我的世界》玩家社区所推崇的,是能直接带来可观效果的作品及其创作者——模组、地图、实况视频等作品和“模组创作者”、“材质创作者”、“实况主”等创作者。而那些产生间接影响的创作者,“不被看见”,继而“不被关心”。或者说,持续的衰落,导致社区再无容纳人文社科领域创作者的舞台。时光倒流回中国《我的世界》的黄金时代,也难说知识型创作者能够得到比技术型创作者更多的关注。至少,在积重难返的“后网易时代”,知识型创作者已是边缘群体。

他们是“工农兵”,我是“臭老九”。

于是我便走了,尝试跳出旧的权力体系,在之外的社区空间中建立新的社会网络组织——更加公平、公正和公开。我的若干次尝试以失败告终。失败给我浇了冷水,让我清醒,使我反思,并再次促成了我的离开。

和瑛社

我通过某个服务器联动ban系统接触到“中州纪元”,一个RPG服务器,并顺其官网认识到背后的制作团队——和瑛社团。

和瑛社正如其名,是虚拟的社会团体。他们成员共同发表的学术论文——《基于 Minecraft 构建元宇宙数字场景的可行性研究》(https://heryin.net/blog/20230508-first-essay)——引人注目。《我的世界》社区内,“发表论文”是件稀罕事。放在现实中,却又显得平常。我认定:这个社团有超出一般团体的发展潜力。

我尝试联系其中一位论文作者。接待者是社团创始人和领导人:景晔(我一度认为“晔”同“华”音,实际读“yè”)。他告诉我,论文作者均是社团成员;论文是社团在学术领域迈出的重要一步;日后还会发表新的论文。客套话过后,我萌生了“加入社团,一探究竟”的想法,并付诸实践。我认为自己的知识和信息,他们大概是需要的。

景晔邀请我有空聊聊对社区现状的看法,以及和瑛社团如何发展下去。我们聊了一下。过后,我询问加入社团的方式,景晔说,此番交流已是审核的过程。

加入社团后的第一时间,没有预想中的“拉群”和“培训”。我很疑惑,询问得知社团竟无聚拢所有人的内部交流群。我感到诧异,社团内部的社会网络以景晔这位创始人为中心、借助若干个核心成员散射开来,以此实现不同场合中的信息传递。

Reasonable

Reasonable(下称“Re团队”)也是一个《我的世界》创作团队。他们是一个小团队,内部氛围却比和瑛更活跃、更热烈。

代理领导人冬瓜,在学校偶遇一名搞《我的世界》服务器的潘姓同学(下称“老潘”)。经过一番交谈,老潘提议冬瓜及Re团队和他所领导的服务器运营团队——Sambe团队(下称“Sam团队”)——进行合作。双方约定举行线上合作会议,交流相关事项。

老潘虽说态度上很积极,但行动上却无诚意。合作会议准备召开时,他竟迟到了,没有致歉,亦无说明原因,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其后的言行则证明了“合作”的虚伪。会议一开始,老潘“直入主题”,要教大家,如何运维《我的世界》服务器,与会人员都懵了——这是来谈合作吗?分明是来培训员工的!只见老潘自顾自地展示和讲解操作步骤,我方赶紧打断他,应该先谈合作的目标和方案。老潘便滔滔不绝地讲起父母公司的成绩、家庭雄厚的财力、团队的技术实力和欣欣向荣的业务现状。

他说,团队目前挂靠在父母的公司名下,他未成年,不能注册企业,还展示了父母公司官网——我们调查发现其内容大量涉及IP侵权;家里愿意资助百万现金帮助创业——我们怀疑真实性;团队正打造IDC品牌,销售云服务器——我们发现其官网套用模板,各项协议、联系方式均缺少,但最重要的是未经审批备案而从事IDC相关活动,甚至初始Logo盗用腾讯云商标;团队已有十余名成员,以高中生为主——我们在会议中甚至着到其中一名大学生成员退出的聊天记录。老潘字里行间无不在展露其“强大”的综合实力。谈及具体的合作模式时,老潘显露出真实想法,其实是想将整个Re团队转变为自己的服务外包团队,而后者果断拒绝。

结语

这篇回忆录,我先前还有很多内容想写,但最终觉得失去动力。游戏经历固然是我人生初期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目前的我及未来的我,显然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我不再打算写完这篇回忆录了,整篇文章便显得残缺不全了。请原谅我。

向所有曾经支持和帮助过我的朋友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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